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,可做起来可就难了,洪熙帝是大明的天子,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,他要是忽然之间无法临朝,肯定会引发诸多的猜忌,否则的话张皇后也就不会派吴总管宣李云天进宫。
张皇后虽然可以执掌宫城,但是宫城外的形势她就无能为力,只有让宫外的大臣与之相呼应,共同将此事隐瞒下来。
要如何做到让朝臣们“合情合理”地见不到洪熙帝?李云天陷入了冥思苦想中,绞尽脑汁也不得其解,毕竟洪熙帝是皇帝,要想在京城隐藏一名日理万机皇帝的踪迹实在是太难了!
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,李云天的眉关越皱越紧,这是他来到大明后遇到了第一个难住了他的问题。
“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?”良久,李云天苦笑了一声,无奈地抬头望向了大殿前方高台上的真武大帝的金身塑像,口中喃喃自语道。
大殿里一片沉寂,皎洁明亮月光透过窗口倾洒在了真武大帝的金身塑像上,使得其身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白色光芒,乍一看上去隐隐发光,犹如真武大帝显灵一般。
李云天怔了一下,禁不住盯着周身映射着柔和月光的真武大帝金身塑像陷入了沉思。
“李云天拜谢真武帝君点醒!”片刻之后,他的眼前一亮,紧皱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,冲着真武帝君的金身塑像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,急匆匆地离开。
当李云天再度进入张皇后所在的那个厢房时,昭容谭氏正哭得梨花带雨,今天她侍寝洪熙帝,就在洪熙帝就寝之前还宠幸了她,可是临晨的时候她却惊恐地发现洪熙帝没有了声息。
谭氏此刻充满了自责,如果她能早点察觉洪熙帝的异状,那么说不定洪熙帝还能被救一命。
张皇后陪着谭氏在一旁掉眼泪,轻声安慰着她,这种事情乃天意,岂非人力可为,况且若非谭氏谨慎,只派人将此事告知了她而没有向外宣扬,现在的形势将更加恶劣。
“皇后娘娘,昭容娘娘,微臣已经想到了一条明修栈道、暗度陈仓之计!”李云天冲张皇后和谭氏一躬身,沉声说道。
“明修栈道、暗度陈仓?”张皇后和谭氏闻言顿时面露狐疑的神色,同时还有一丝惊喜。
“臣在真武大帝神殿时,见真武大帝金身神像在月光下周身泛发出轻柔的光芒,故而心中有悟,可以做一场法事,以皇上被真武大帝托梦为由,闭关修炼七七四十九日为大明祈福!”
李云天躬着身子,有条不紊地说道,“同时,让朝中文武重臣进宫给皇上护法,这样京城的局势就尽在皇后娘娘的手中。”
“如此甚善!”张皇后闻言先是微微一怔,随后面露欣喜的神色,冲着李云天点了点头。
不得不说,李云天的这个主意堪称神来之笔,永乐帝敬奉真武大帝,每年都会做一场法事,而洪熙帝由于政务繁忙,一直没来得及做,如果他下旨做法事的话,没人会怀疑。
另外,那些进宫给洪熙帝护法的重臣与外界隔绝了联系,张皇后就可以掌控京城的局势,即使汉王来了也进不了城,可谓两全其美。
“皇后娘娘,看来是真武大帝显灵点化了李御史,太子有真武大帝庇护,必将顺利登基,一承大统。”谭氏擦了擦脸上的泪花,向张皇后福了一身,开口安慰道。
“可这场法事由谁来做?”张皇后脸上的神情只轻松了一会儿,随后又变得凝重起来,抬头望向了李云天。
很显然,做这场法事的道长肯定要与洪熙帝接触,将清楚洪熙帝已经驾崩的事情,天子宾天乃国之重事,倘若道长惊慌之下露出了破绽,后果不堪设想。
万一……万一请来的道长心有贰意,将洪熙帝驾崩的消息透露给汉王的人,事情可就无比糟糕。
“皇后娘娘,臣有一人推荐,此人为元霞山元霞观的弟子,去年来的京城,一直给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施法祈福,不仅为人稳重,而且有着几分本事,可以值得信赖。”
李云天既然提出这条暗度陈仓之计,那么肯定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,闻言不动声色地回答。
他口中的元霞山元霞观弟子,就是两三个月前在京城布商陈善德家装神弄鬼的苏伯朗。
李云天已经让人查了苏伯朗的底,此人在元霞观待了数年,因为忍受不了道观中的清修就下山四处游荡,成为了一个游方道人。
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了几手江湖上的骗术,于是就冒充元霞观的得道道长,在市面上招摇撞骗,骗人钱财以及女色。
虽然苏伯朗贪财好色,不过与京城中的各方势力都没有什么交集,再加上其圆滑世故,骗术精湛,又能随机应变,故而被李云天选中来主持这场法事。“就依李御史所言。”张皇后见李云天已经有了人选,沉吟了一下后就点头答应了下来,她相信李云天绝对不会找来一个平庸之徒办差。“李御史,你觉得朝中何人要给皇上护法?”随后,张皇后神情严肃地望着李云天,这里面很有讲究,既不能影响了朝中政务的运作,也不能引发人的质疑,同时还要能让她掌控京城的局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