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洛子衿的话, 程悠悠在手机的另一端陷入了沉默, 犹豫了好久, 才开口问了一句:
“你是认真的吗?”
站在聚光灯下, 其实让你一点儿也不快乐,是这样吗?
洛子衿却自知失言, 听到她那句问话之后, 自顾自地笑了一下, 看了看时间, 回了她:
“不早了, 睡吧。”
程悠悠眨了眨眼睛, 抬头看着天花板,伸手把旁边的被子扯过来卷在身上,轻轻地应了她一声:
“嗯。”
然而挂了电话之后, 却没有半分睡意。
又想起八年前的事情来了。
一闭眼,她就仿佛能听到那时候自己跟洛子衿说过的话:
“同桌,我们以后还可以组个‘双花’组合出道哈哈哈!”
“同桌,我好想当明星啊……”
如此种种的话语里带着天真和憧憬,只能看到这个圈里人表面的光鲜,却不知道其间的人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保住这样的辉煌。
以至于现在洛子衿居然问她, 自己不当明星了好不好?
程悠悠想说‘好’,当然好, 只要洛子衿能开开心心的, 怎么能不好呢?
可是她怕洛子衿说的并不是真话。
想到这里, 程悠悠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, 用力扣着床单,仿佛这样就能够紧紧地抓住她们俩之间的感情,然后努力地、披荆斩棘地往下走。
她就这样睁眼到了天亮。
……
另一边,首都。
跟她挂了电话之后,洛子衿抬手拉开了车门,在司机一脚油门开出去之后,洛子衿蓦地说道:
“去机场。”
司机疑惑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,但是遵从了她的意思,往机场的方向开去。
新诚娱乐的公司大门外常年有许多狗仔和私生饭跟着,见到这个熟悉的车牌号,各个都跟闻到了什么特殊的气味一样跟着跑,然后发现洛子衿居然大晚上去了机场。
有些知晓她行程的粉丝都稍稍疑惑,心想怎么看到洛神自己一个人跑去机场了?这两天也没有什么通告啊?
等到发现她买的机票是去凤城的,各个就都更百思不得其解了。
最后只能猜测,也许洛子衿是想凤城过年吧。
但是等他们知道目的地之后,最早到凤城的那班航班早已起飞。
……
洛子衿在飞机上只稍稍眯了会儿,下了飞机刚打开手机,就发现有十来个未接来电,都是来自洛凯风和周沐晴的。
她看都不看地往下拉通讯录,下一秒钟,屏幕就又跳到了洛凯风的来电上。
洛子衿盯着来电,两秒之后面无表情地接了起来:
“喂?”
声音在临时买的口罩里有些发闷,好像她的心情也并不太好似的。
“你简直在胡闹!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自己不知道吗?经纪人、助理、保镖都不带,你想怎么走出凤城机场?”
尽管洛凯风对她在即将过年的时候往外跑的行为也颇有微词,但是想到都是自己的态度把人逼走的,又没法主动再提洛子衿感情方面的那件事,只能逮着她一意孤行地要回凤城这件事说她。
跟着走下飞机的时候,周围已经有些人多看了她几眼,哪怕她已经压了压头上戴着的那顶白色帽子,也将口罩往鼻梁的位置再提了提。
洛子衿没有回答,或者说,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。
她只是觉得,自己不想看到程悠悠去相亲,所以需要过来一趟,仅此而已。
洛凯风没听到她的话,半晌之后,色厉内荏地又接了一句:
“你在机场里别乱跑,我叫朋友过去接你,还有,大年三十的时候记得回家,不然爸妈问起我不好交代。”
到时候问他,你妹妹今年怎么没回来了?
洛凯风要是能回答接了通告之类的事情,他就能在整个过年期间都被爸妈的脸色包围。
洛子衿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声:
“嗯。”
然后她就率先挂了电话。
洛凯风:“……”
挂掉电话之后,她看了看时间,发觉还是半夜四点,暂时熄了联系那颗橙子的心,慢悠悠地往机场出口的方向走,顺便等着洛凯风说的人来接。
她确实是回来找人的,但不是回来搞事的,所以也没有要将她和程悠悠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打算,只不过,她心里的那点儿思念经过短短几个小时的发酵,这会儿已经泛滥成灾了。
……
四个小时后。
程悠悠一宿没睡,躺也躺不住,只能起来去厨房鼓捣早餐。
拿起个半透明的大盆,往其中倒了小山堆一样高的面粉,倒进适量的温水之后,她开始揉面。
专注地在厨房做事的时候,能够短暂地让她忘却许多烦恼和忧愁,获得稍许的快乐。
她揉面揉的很认真,直到盆里的面团表面变得光滑,不怎么粘手,也不怎么粘盆,才将面团搁在盆里,拿过旁边的透明锅盖盖上,静静地放置半个小时。
把手上剩余的面粉都洗的干干净净,她回房间拿起手机,正想刷一会儿微博之类的打发时间,就看到有来自洛子衿的电话没接到。
程悠悠赶紧打了回去。
“刚才还没醒?”
她听见洛子衿如此问道。
“不是……”程悠悠答着,顿了顿才说,“刚才在厨房里做早餐。”
洛子衿可有可无地‘唔’了一声,回道:
“什么早餐?”
“手抓饼。”
“我也想吃。”
程悠悠听到她的话,怔愣了一会儿,哭笑不得地回道:
“那小路放假了吗?没放的话,你可以让她去帮你买。”
洛子衿正走在梅城的小道儿上,这个县城虽然小,但是早起的人都很多,各家的早餐铺子都热火朝天地开了起来,当早晨的金色阳光落下来将世界笼罩进去的时候,甚至看不出这个地方也同样在经历冬季。
别说是穿羽绒服了,就连穿件厚毛衣的人都找不到。
跟大城市比起来,这个小县城里会注意到她的人很多,来往不论是骑着单车、摩托,还是开着小轿车的人,始终能从他们身上寻到一点年味儿。
要么是车头挂着的红色塑料袋里装着的对联,要么是后座物品盒里因为塞的东西太多,干脆没合上,隐约能看到里头搁着的刚被处理好的新鲜鸡鸭。
就连早餐铺子里面出入的老板手里拎着的鞭炮,都明明白白告诉她一件事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