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看到她,慕容玄焱果然脸露惊诧之色,还后退了一步,看了一下门上悬挂着的门牌,仿佛是在证明一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。
而上官铭语和南宫静泓也都是脸色诧异的神色闪过之后,又恢复了正常,显然是已经对她这样的举措习以为常了。
最吃惊的,莫过于那个少年,他怔怔的看着她,眼神奇怪,就像望着一个外星人一样。
不过,看在他是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,而他们又素不相识的份上,那就姑且忽略掉他的这种眼神吧。
慕容玄焱不愧是皇帝,纵使大吃了一惊,也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,疑惑问道:“然儿,你怎么会在这里的?”
听得慕容玄焱这样称呼她,那个少年的脸色不由一变,直直朝她望来,一副即将要向她行礼的模样。
不过他当然没机会,因为这时上官铭语已经笑着说道:“依微臣看来,娘娘来此,应该只是为了等皇上而已!”
听了他这话,慕容玄焱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,笑着朝谢静然望来:“我还真的没有想到,然儿会对我这般挂念,竟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见着我啊。”
他这话假如只当着上官铭语和南宫静泓说,自然是没有什么,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个陌生少年,他还说出这种话来,当真是让谢静然感到极不好意思,于是她瞪他一眼,才说:“皇上,其实臣妾来这里,只是替皇上整理奏折的,并不是如皇上所说一般的理由。”
听得谢静然这样说,慕容玄焱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,可是那种坏笑,却让她看得火大,于是她索性不去理他,而是望向那个陌生少年,朝上官铭语问道:“不知这位,是朝中哪位大人?”
听得谢静然问,那个少年慌忙行礼:“微臣兵部侍郎陆铭,见过皇后娘娘!”
“陆铭?”
谢静然不由念着这个名字,只感到这个名字熟悉得很,可是一时却忘记了在哪里曾经听过了。
不过他的相貌,她倒是感觉有几分熟悉,似乎与另外一个她很熟悉的人,相貌上有些相似。
他们又都是姓陆,难道……
见着谢静然疑惑的神情,南宫静泓笑了笑,说:“陆大人是宁儿的堂兄,娘娘是不是感觉两人有点相像?”
原来如此!
谢静然点头笑道:“是啊,所以我立刻就想起他们两个肯定有血缘关系,没想到陆大人竟然是宁儿的堂兄。不过我以前都未曾见过陆大人,此番见面也不相识,还请陆大人不要见怪才是!”
陆铭慌忙答道:“娘娘千万别这般说!微臣之名何足挂齿,倒是见到娘娘,是微臣三生有幸!并且,微臣还要多谢娘娘帮忙之恩,娘娘为微臣所做之事,微臣纵是结草衔环,也终是无以为报!”
谢静然被他这一席话说得心里疑惑不已,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他对她这么感恩戴德。
看到她的神情,陆铭又要说什么的样子,慕容玄焱已经笑了笑,说:“此事现在暂且放下,以后再提也不迟!倒是朕真有点疑惑,皇后此番来御书房,又是为了什么事情?”
看他打断她向陆铭打听事情真相的举措,谢静然不由又向他瞪了一眼,没好气地说:“臣妾来此处,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。倒是皇上此番要和诸位大臣商议国事,那臣妾就告退了!毕竟后妃干政,可是秦国祖训所不能容忍的!”
说完这话,谢静然便朝前走去,既然他不肯陆铭亲口向她说出她曾经和他有过什么交情,那她以后再去好好地问下好了,也不必急于一时,免得在这里受他的气。
看见她要走,慕容玄焱微微一笑,便伸手将她的手拉住,说:“皇后何必这般见外,朕的事情,便算是国事,皇后听听又何妨?”
他说出这席话来,上官铭语和南宫静泓自然不会感到奇怪,陆铭却是第一次见到,所以登时露出万分不可思议的神情来,但估计是想到了谢静然和他之间的“交情”,所以也是没有出言反对。
看到他如此举措,谢静然也知道反对无效,只好乖乖停住脚步,回头对他说道:“刚刚我看到你正在批阅的一本奏折,知道了冷傲枫有一个叫红叶大侠的朋友,似乎那个人很难对付?”
听得谢静然这么问,三人的脸色都不由凝重了起来,而陆铭竟然第一个叹气说道:“娘娘说得不错,那个红叶大侠,微臣曾亲自率人前往捉捕,也是丝毫没有作用!”
南宫静泓也跟着叹气:“他曾经在京城中屡屡作案,那时他的案子,都是由我这个京城都府尹来负责,那时我也曾派人,甚至还亲自去追捕过他,却是根本无济于事。那人的轻功高得出奇,又兼暗器毒药用得出神入化,所以纵然天网恢恢,也终是让他逃脱。”
那个红叶大侠竟然有这么厉害?谢静然心里疑惑,不由连口中,也情不自禁问出这个问题来。
慕容玄焱点头说道:“那是自然!并且更加令人疑惑的是,这个人,似乎与朕,或者说是与秦国皇室,有着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,所以他才会百般与秦国朝廷作对。而冷傲枫之所以与谢麟联手造反,说不定不是出自他的本意,而是因为红叶大侠与秦国的恩怨。”
这番话让谢静然更加疑惑不解,不由问道:“你们怎么就不觉得这是冷傲枫自己的事情呢?难道红叶大侠有这么大的面子,能够令得冷傲枫为了他,甘愿与秦国作对么?”
慕容玄焱叹了口气,说:“我们曾经也疑惑过,只不过对冷傲枫进行了诸多调查,也终是查探不出他与秦国有什么纠葛。倒是冷傲枫与红叶大侠的交情,全天下人只知道极为深厚,所以若是冷傲枫为了红叶大侠做出什么事情来,那便绝对是必然的!”
谢静然也不由愣住,听他们说得这么肯定,那便由此可见,这绝对是有着依据的,那么面对这两个强敌,秦国又该如何?
面对谢静然提出的这个问题,慕容玄焱也皱起了眉,只是说了句:“而今看来,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,毕竟内忧外患同时有着的时候,还是最宜从内忧开始解决的好。”
谢静然知道他这样说的意思,现在冷傲枫和谢麟合作,冷傲枫算是外患,谢麟算是内忧,若是想令秦国的政权稳定下来,那便势必要先将谢麟铲除,然后才能更好地集中力量去对抗冷傲枫。
这样的举措,在现在看来,自然是最好的了,所以谢静然也没有反对。
慕容玄焱接着说道:“所以朕这次叫他们三个来,就是为了商讨这件事情。”
“那么你们要怎么对付谢麟?”
谢静然也毫不迟疑地问了出来,慕容玄焱却答了句:“首先要对付的,不是谢麟,而是红叶。”
这下大惑不解的人又换做是谢静然了,就算她想破脑袋,也是想不出来红叶大侠和谢麟之间,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,而红叶大侠,又怎么能算是“内忧”。
知道她心里疑惑,慕容玄焱答道:“自然要先对付红叶,因为红叶和冷傲枫之间关系非比寻常,若是弄清红叶对秦国皇室到底有着什么恨意,那么对于遏制冷傲枫的行动,就有莫大的意义了。”
听了他的话,谢静然似乎也有些明了,不由笑道:“我知道了!就算红叶真的跟秦国皇室有什么纠葛,说不定也是上代的事情,而在那时,谢麟也是秦国的相国,所以红叶也许跟谢麟也有什么恩怨。只要能够让冷傲枫认识到这一点,或者说让我们证明给冷傲枫看有这件事情,那么对于冷傲枫与谢麟的联盟来说,应该是有着莫大的离间作用的吧?”
听到谢静然这一席话,四个人的脸色都不由变了,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。
那么看来他们还是对她的本领有了一定的低估了,谢静然心里有些得意,又有些不痛快,于是干咳了两声,说:“对于我这样的想法,皇上认为如何?”
慕容玄焱苦笑了一声,说:“皇后所说甚是,我们都无任何反对意见。”
谢静然忽略掉他的那一抹苦笑,说道:“那么,大家打算如何去对付红叶?”
慕容玄焱没有回答谢静然这个问题,而是挥了挥手,说:“各位爱卿先坐下,我们好好来商讨一下这件事情。”
听得他这么说,另外三人便行了个礼后,随之就在下面的小凳上坐了下来。慕容玄焱也在那张龙椅上坐了下来,见谢静然仍站着,便对她一笑:“皇后也请坐啊!”
看到他现在还在这里端架子,谢静然没好气地看他一眼,便在一旁坐了下来。
看见他们都在凝神听他讲话的模样,慕容玄焱仿佛极喜欢这样吊他们胃口一般,并不说出他自己的想法,而是先望向陆铭,说:“不知对于这件事情,陆爱卿有何看法?”
陆铭稍稍有点受宠若惊地答道:“回皇上,现在微臣查探出,红叶正在秦楚边界不断闹事,所以微臣认为,可以令那处的官员将红叶缉拿归案,接着再解送京城,如此一来,那便极好解决问题了!”
听了他的话,慕容玄焱只是含笑颔首,并没有发表一句意见,接着他又望向上官铭语,说:“铭语认为如何?”
上官铭语皱着眉说道:“微臣认为,陆大人的办法多有不妥之处!先不说红叶极难被缉拿住,便是将他缉拿住了,要长途跋涉将他押解京城,更是有着无限的变故发生,所以微臣觉得,还必须要用些别的方法来才行!”
听了他的话,陆铭立刻反问道:“那么叶大人觉得,到底要用怎样的方法呢?”
看来陆铭也不是一个喜欢忍气吞声的人物,听着上官铭语的话,立刻就反驳开来了,上官铭语也不生气,只是笑了笑,说:“除非有个讲话很有分量的人,亲口对红叶讲出他与谢麟大有仇怨,说不定才有点作用。”
陆铭皱眉道:“那么这个人,又是谁?”
上官铭语只是扬眉笑了下,却没有说话,陆铭见他不答,神色间大是不耐,而这时,南宫静泓在一旁笑道:“这个问题的答案,其实很简单!全天下讲话最有分量,并且也能够让红叶相信的人,就只有一人了!”
他说的全天下,自然是指秦国。
听他这么一说,谢静然立马就反应过来,不由抬头望向慕容玄焱。这时陆铭显然也是明白过来,不由张大了嘴,直直望向慕容玄焱,惊道:“皇上……”
谢静然也不由结结巴巴说道:“不会真的是你自己跑去跟红叶讲话吧?他可是在秦楚边界……”
慕容玄焱笑了笑,说:“你说得不错,我正有此意!”
谢静然不由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,瞪大眼睛看着他:“你要干什么?难道你要出宫去,你要亲自去找红叶?”
他点了点头,说:“是啊,我早便打算来个微服私访,所以今日叫他们三个来,就是想跟他们说这件事情!”
他话音刚落,陆铭赶紧说道:“皇上,您身为一国之君,怎能离开皇宫?若是在您离开皇宫这一段时间里,谢麟有何异动,那又该怎么办?”
慕容玄焱笑了笑,说:“陆爱卿不必担心,国事自有你们三人帮朕处理,所以朕自然是不必担忧了。”
听到他这话,陆铭又要说什么,上官铭语已经笑了声,说:“陆大人,你也不要再说什么了,依我看,皇上这次决定这般做,应该是计划好久的事情了吧?”
慕容玄焱不由失笑,伸手指着上官铭语,笑道:“不错!看来知我者,还是铭语啊!”
看到他和上官铭语一副颇有默契的模样,南宫静泓也不由一笑,说:“既然这样的话,那微臣便只好从命了。”
慕容玄焱大笑:“原来朕的心意,依然你也是这般清楚的!既然这样,那朕就彻底放心了!”
陆铭不由苦笑,他和慕容玄焱的关系,自然没有上官铭语与南宫静泓和慕容玄焱这般亲近,所以对于慕容玄焱的想法,自然也是没有他们两个那般了解。所以现在看到他们君臣三人这般毫无顾忌地讲话,他就只有这样呆呆地听着,而丝毫不能置喙了。
看到他们三个这样旁若无人地讲话,谢静然的心里也很是不爽。慕容玄焱做出这么个决定,上官铭语和南宫静泓都猜到了,她却根本不知道,所以由此可见,慕容玄焱分明就是向他们两个透露过口风,而却对她守口如瓶。
他会这样对她,真的让她心里很不舒服,他原本就说以后不会对她有着丝毫欺骗,可是现在看来……
于是谢静然禁不住说道:“如果你要出宫,我也要跟你一起去!”
说完这话,她便定定地望着他,不知道对于她这样的要求,他究竟会不会答应。
听了她的话,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一般,愣了下,才说道:“皇后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来?”
谢静然没有答他的话,只是再度问道:“我问你,你到底答不答应?”
他苦笑一声:“若我不答应呢?”
“若你不答应——”谢静然唇边浮起一抹笑,“那我就趁你离开皇宫之后,也偷偷地跑出去!反正不管如何,你都是不可能甩掉我!”
慕容玄焱也是望着谢静然,眼里有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在闪动,却是抿着唇不说话。
一旁的上官铭语和南宫静泓都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,眼里也有着和慕容玄焱一般的奇异神色,不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。
只有陆铭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,显然是已经被谢静然和慕容玄焱的说话方式吓得傻住了。
谢静然一扬头,说:“怎么,到底答不答应,你好歹也说句话吧!”
听得谢静然这话,慕容玄焱的唇边也渐渐露出一抹笑意,眼里却划过一道狡黠的光芒,说道:“好,既然你这么想去,那我就让你跟着我好了!不过,这一路上你可不能惹什么祸,不然……”
“不然怎样?难道你还想让我回宫?”
谢静然冷笑一声,走到他面前,没好气地说:“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,其实你一直都在等着我说出这句话来,却一直装着不想我去!哼,你觉得捉弄我这么好玩吗,还是以为我笨到不懂你的阴谋?”
看到他刚才眼里那抹狡黠的笑意,再综合上官铭语和南宫静泓那么奇怪的表情,她还不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,那她就真的不是谢静然了!
慕容玄焱只有苦笑:“好好好,那我在一路上,都听你的话,这样好了么?”
谢静然得意地一扬头:“这样还差不多!君子一言快马加鞭,你可千万要记得你的话啊!”
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……”
慕容玄焱只有讷讷答着,上官铭语和南宫静泓相视一笑,而陆铭,却已经是一副差点要昏过去的模样,看着谢静然和慕容玄焱斗法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接下来便是安排这次出宫的事宜,谢静然也终于知道了陆铭为什么会说她对他有大恩,只因为他就是南宫静泓口中,要陆宁儿帮忙请求她将陈霓云弄出宫去的那个人。
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深爱着陈霓云,就算陈霓云已经身为慕容玄焱的妃子了,仍是这般不能断绝思念,并且现在陈霓云出宫了,他也愿意再娶他,这一份感情,便连她这个旁人,也是禁不住感到有几分感动。
第二天,已经经过乔装打扮的谢静然和慕容玄焱站在皇宫的正宫门前,在他们眼前站着的,则是南宫静泓、上官铭语和陆铭三个人。
此时谢静然和慕容玄焱装扮成了一对穿着很普通的夫妻,但仅仅是穿着,因为谢静然和慕容玄焱本身的相貌,都是出众之极,所以除非是用易容术改变容貌,否则想要湮没于众人之间,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慕容玄焱对他们三人说了好一番要好好将国事料理好的话之后,便拉着谢静然的手往外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