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夫人院中,赵姨娘闹腾的厉害,门拐处,挤了一堆人,只伸出一点点头悄悄看着,王熙凤从外边走来,甩着帕子如赶苍蝇似的,皱眉道,“挤在这儿干啥,还不给我散开,难道嫌事情少了不成。”众人听此,忙缩着脖子飞快散开。
走入院子,王熙凤只见贾探春被王夫人半搂在怀中,哭的好不可怜,又看了眼兀自在堂屋中间哭闹的赵姨娘,心中越发厌烦,面上也带了几分不喜,斥道,“大过年的哭什么呢,还有没有半点规矩,二太太是心慈面软的,我凤辣子可不是什么好人,谁要我一时不痛快,我让她一辈子不痛快,姨娘好歹也算半个主子,这般闹腾,不说自己丢了丑,探春妹妹也跟着面上无光,多大点事儿,值得又哭又闹的。”想着赵姨娘到底是二老爷的女人,火发到一半又软了下去,上前将她扶起来,好声哄着。
这一吓一哄,还真将赵姨娘给唬住了,用帕子抹着眼泪,将赵国基的事儿又说了一遍,只说外边的人心肠歹毒,赵国基忠厚老实,到底没敢再出言诅咒,但心中如何毒骂就不得而知了。
王熙凤原也知道一二,这会儿听了,心中还是愤怒,她这姨妈也太好性子了,惯的底下姨娘一个个无法无天,什么东西。
王熙凤心中有火,板着脸也不接话,奴才就是奴才,扶都扶不起来,那么个小事儿也做不好,稳赚的买卖还被人下套。
“罢了罢了,凤丫头,你拿个一千两银子,将这事儿了了罢了。好了探丫头,快别哭了,你这一哭,母亲的心都要碎了,凡事都有母亲顶着,啊。”王夫人轻叹一口气,顺着贾探春的头发,劝道,听此,贾探春越发惭愧,对赵姨娘又是恨上一层,明明她才是生母,为何从不为她考虑半分,总是将她逼到两难境地,让她颜面尽失。
为何偏偏她是一个姨娘生出来的。
见王夫人服软,赵姨娘拍了拍褶皱的裙子,说道几句感激的话,也不管探春如何,就回了自己的屋子。让丫鬟带了口信给自己家兄弟,准备小憩一会儿,就见贾环从外头走了进来,脸上全是喜气,不满道,“这又是到哪里疯去了,刚才找你都不见人影,你舅舅家出了事儿,你可知道。”
贾环刚去林黛玉院子玩耍一会儿,几个姐姐待他都好,比待宝玉还好上几分,心中正高兴呢,就被赵姨娘劈头盖脸骂了上来,一愣,道,“舅舅,他怎么了,不是在外头管事的么?”自打赵国基成了外管事,对他这个侄儿好的很,隔三差五带些小东西给他,府里的一些奴才待他都比往日恭敬几分。
“哼,小没良心的,你舅舅待你那般好,也没瞧着你将他放在心上。唉,你舅舅这次上了人家的当了,别人不知道,我还能不知道,肯定是有人心坏故意下的套。”赵姨娘冷哼几声道。跟王夫人处了这么些年,她还能不知道这里边的弯弯道道,头开始让自家兄弟出去管事的时候,她就猜到有这个结局,那王夫人怎么可能让她坐大,不过那又如何,不趁此机会捞些好处给两个讨债鬼,日后能有啥机会。
贾环见赵姨娘不高兴,撇了撇嘴,兀自吃着桌上的糕点,姨娘一日要有三回不高兴,他都习惯了,只要不跟姐姐闹,他就满足了。
赵姨娘跟贾探春闹了那么一出,心中正不舒服呢,见贾环吃的正香,一手拍在他的手背上,怒道,“吃吃吃,就知道吃,跟个饿死鬼投胎吃的,有多少吃不了你的,快去瞧瞧你三姐姐,看看她可还伤心。”
“姨娘,你又跟三姐姐闹了。”贾环不满道。赵姨娘冷哼几声,也不回话,只眼眶慢慢又红了起来,贾环见此,心里憋闷,闷着头就跑了出去,赵姨娘见此,狠狠擦了擦眼角的泪珠,想着自个儿女儿那般轻视自己重视王夫人,心中酸涩的很,到底是自己肚子里调出来的肉,她哪有不疼的,可她不过是个姨娘,疼有啥用,还不如跟着二太太混个好前程。明明自己都看开了,偏禁不住别人激,也受不住女儿待二太太那人信任亲昵,每每都闹的不可收拾,她也不想,但清醒过来就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,狠狠捶了自己大腿两下,赵姨娘心中烦躁的很。
且说王夫人处,贾探春伏在桌子上,一哭就是不可收拾,王熙凤见了,心中叹息,那赵姨娘当真是个糊涂的,每每生事,从不为三妹考虑一二。
“好探儿,快别哭了,哭的母亲心都要碎了,你且放心,万事都有母亲顶着。”王夫人抹了抹眼角,一脸怜惜。
贾探春对着王夫人狠狠磕了三个头,咬着唇也不说话,王夫人哪有不知道的,起身将她扶起,劝道,“好了,你的心思,母亲都明白,你放心就是。侍书,快些将你家姑娘扶回去好好梳洗休息,眼睛这般红肿,明日如何跟姐妹们玩闹。”
贾探春咬牙回了屋,王熙凤随王夫人感慨几句,也被平儿喊走了,今日忙的很,实在是没闲工夫多坐。
待众人离去,周瑞家的才纳闷道,“太太,不是说过些日子再收拾那赵国基的么,怎么今个就闹起来了。”而且还帮了赵国基一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