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子华见慕容靖转身向他摇头示意,再抬头看看天空已然是暮色昏暗,西边似有黑色的云层正缓慢移动着。他心中粗略一算,便知若再不设法,恐怕他们赶到码头,姚今所在的那条船定会在夜间沉入江底,尸骨难寻。
“公子,那条船至多撑到内江中央便不行了。可如不从城中走,必然来不及,”慕容靖目光一凌,“不如我去偷偷杀两个守门士兵,换上他们的衣服,我们混进去?”
“不可,”慕容子华摇头,“这样动静太大了,再说兵士的装扮只能助我们入城,遮遮掩掩地穿城而过,未必能赶得上。”
“可这前面是山,根本没有路,而且爬山更来不及——”
慕容子华嘴角上扬,“是山,山上还有悬崖,而悬崖下,就是内江的一条支流。”
“好,”慕容靖满脸的豪气,“那就看看是咱们跳悬崖的速度快,还是那船沉的速度快!”
“走!”
而此时,姚今一行人也已陆续登船。侍卫们将所有行李一一搬入船舱,侍卫长又陪着龙婉最后清点了一遍,待到所有的搬运工作完毕,随行的侍卫和宫女也各就各位了,姚今却始终立在船头,远远看着那似乎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内江,不说话的她难得这般容色沉静,一袭淡紫色蜀锦披风随江风微微摇摆,自是高贵典雅,令人仰望。
此时码头上虽然已被孙西峻的人清了场,不远处仍是有胆大的民众从茶坊或自家的窗户中探头探脑,议论着这位李朝最尊贵的天之骄女。
“那就是要和闽国结亲的公主啊,真是高贵啊!”
“听说今日还在茶肆里救了一位差点被孙家大少抢走的姑娘呢,人美心善。”
“听说这位公主才十五岁,就要远嫁闽国,可怜见的。”
“你看她长的那般娇小,好像还没长开呢,我瞧呀,那趣芳楼的芬芳姑娘倒比她还美上三分!”
“找死呀你,这是皇家的公主,怎能和青楼里的女子相提并论呢。”
民众的窃窃私语和闲谈之声虽然传不进韩靖的耳里,可他对堂堂公主就这么大庭广众地站在船头、连个头纱都不戴的模样实在是难以接受,于是在旁着急道:“殿下,船头风大,这天色也暗了,您还是进船舱歇息吧。”
“等那姑娘来了,我再进去。”
姚今说的,自然是在茶坊中救下的那一对父女。因她提前登船,自然等不到第二日早上再见那二人,于是差人告诉孙西峻,让他儿子速速给那姑娘找个如意郎君,并一同到这码头来谢恩。那孙西峻这一时半会也不知到哪里找如意郎君,自然是回府先痛骂了儿子一顿,又恐耽误了公主出行的时辰,这会儿终于驾着车,急急匆匆地到了。